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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dmin2023-02-17财经3 　　“没想到都已经这个年代了，还有这样的女人。”　　微信聊天框里，初到四川小镇的易小荷忍不住和朋友感慨。她发现镇上的人常常用最漫不经心的口吻，道出一件件令人瞠目的轶闻，隔壁大孃被家

“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这样的女人存在。”

微信聊天框里，刚到四川小镇的易小和不禁和朋友感慨。她发现镇上的人经常用最随意的语气讲述引人注目的轶事。隔壁大妈在国内施虐者中是众所周知的，但大家似乎都习以为常，当事人自己也从未想过逃离。她甚至是镇上有名的媒人。类似的矛盾时刻频繁出现在小城女性的生活中，却鲜为人知。21世纪的今天，北上广在谈论女权的时候，依然在边缘小镇里反复踏入古老的循环，过着被遗忘的生活。

“毕竟刘晓的样本太少，镇上跑不掉的‘娜拉’太多了。”从每个人身上往下看，都是万丈深渊。”易小荷决定记录他们关于“缺乏人性”的故事。

在古镇抬头看石板路，你会发现天空空并不宽敞，就像镇上很多人的出路。很少有人告诉他们以后该怎么走。(图片由受访者提供)2021年6月底，媒体人易小和发布《不想再会的再会》，宣布创业四年的官方公司“骚客文怡”因不可抗力暂时停业。“写作还会继续，只是因为没钱。”合上电脑的那一刻，她只想找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，不用向所有人解释那些过往的酸甜苦辣和选择。她关闭了朋友圈，在家乡自贡河边的一间小屋安顿下来，回到现实世界去见真人。小镇很小，只需要一根火柴就可以绕一圈。一年多来，她和镇上几百个人聊天，一起吃饭，参加他们的婚宴和葬礼，成为他们中的一员。

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，易小和观察到镇上所有的妇女都在为生存而挣扎，从90岁的妇女到17岁的女孩。为了生存，她们不得不面对来自男性家庭的“父权”和“夫权”，以及社会层面的流言和规训，主动和被动地走向自己的生活。有曲折，他们无处诉说，连最亲近的家人都没有耐心听。新书出版之际，我和易小荷回到了那一年的小城记忆，通过她的视角走进了她们的现实生活，撕掉了“小城女人”的标签，细看了她们。

近年来，中国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女性作家，撰写关于女性处境的非虚构作品。故事中的女主角、女作家和女读者在这些作品的基础上，探寻一种女性精神底层的共鸣。从这个角度看，易小荷的《盐镇》也包含在这个语境中，她惋惜的是背后女性意识的觉醒。但在签售会和采访中，每当她谈到小镇女性的处境时，总是需要多次重申自己的性别中立立场，反复说这本书“无意挑起性别对立”，只是想更多地关注他人的命运。或许我们希望看到，在不久的将来，当我们再次谈到女性的真实处境时，就不需要再加上“评论”了。那时候这种意识才真正走出女性圈子，成为集体层面的共识。

盐镇，易小和著，新经典琥珀|新兴出版社，2023年2月。

写作|陆深

易小和，资深媒体人、作家，四川省自贡市人。文学微信官方账号平台“七作家”、“骚客文艺”创始人，微信官方账号“搜历史”创始人。著有《盐镇》《我们还有灵魂吗》等。

新京报:在当天的签约仪式上，终于有读者问我们为什么要读一本可能带来情感消费的书。罗欣老师和姜老师都从读者的角度分享了自己的感受。其实在另一个层面上，你其实是《盐镇》故事的“第一手读者”。如果是，你会如何回复读者的困惑？

易小和:那天听了之后，我也有一秒钟的想法。如果是我，我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？这是基于我们之间的共识，真实的东西是有力量的。对于某些人来说，势必会带来某种“伤害”，但我更愿意称之为“感动”。尤其是作为一个作家，我当然希望它能给读者带来的，或者说读者感受到的，是后者。

为什么这种“感动”有时会被理解为“消耗”或“伤害”？这里我们可能需要直视的第一点是，苦难不会因为我们感受到“痛苦”而自动消失。这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。只要人还活着，生活中的这些事情迟早都会来到我们身边，需要勇气和时间去面对或者承担。我想把这本书写给所有关心他人命运的人。如果我们不关心他人，这个世界可能很难变得更好。

新京报:我大概能感受到读者的纠结，害怕面对他人苦难的无力感会共同把自己拖入情感漩涡。事实上，在进入“盐镇”之前，你曾经在自媒体平台“骚柯文易”上发布过一封告别信。那一年，生意失败，公众号停转，整个环境被不确定性笼罩。那是你人生的低谷吗？但对于当时的你来说，一年多的盐镇经历带给你的不是想象，而是“消费”...

易小和:确实，那几年差不多就是“底”了。如果我描述盐镇的经历，这些发生在镇上的故事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“托举”。题外话，我从小就是一个极度敏感的人，连身边的一些同学都觉得有点“神经质”。小时候家里会订阅《青春文艺》之类的杂志，偶尔上面会有一些漫画，大部分没有文字叙述。我经常一个人抱着一本书在那里，哭着笑着，这根天线一直在偷偷生长。即使在小镇上，我仍然会不自觉地被一些日常活动所吸引。小镇的安静也放大了很多被忽略的细节。那些平凡简单的日常生活，蕴含着一种原始的活力，而这种力量并不是任何时候都以一张看似意气风发的面孔出现的。

记得住的房子旁边有一家羊肉店，每次路过都能看到一两只山羊。因为盐镇离富顺县城很近，而且富顺以羊肉汤出名。如果你仔细观察，你会发现羊其实是一种非常敏锐的动物，它似乎有一种原始的感知。当时每隔几天路过，发现少了一只羊。有一天，我甚至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，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。我渐渐意识到，这个镇上的很多生命，普遍都是那么卑微。

还记得那年的一个下午，《这里没有妈妈》里的陈秀娥冒着大雨找到我，说她反悔了。"无名小卒没有必要把它写下来."后来我们聊了很久，然后她又改口说，我们写吧，但是能不能不用真名，“我这辈子被骗的太多了”。陈秀娥家里也有一只狗。有一次去面试，我带了一些宠物饼干。大多数小狗看到有人递给它们零食，都会高兴地摇摇尾巴。结果她的狗一直吓得往后退，可见以前从来没有被善待过。其实陈秀娥不就是吗？我们说人是万物的尺度，但是你可以看到动物是那里人的镜像。

即便如此，他们仍在镇上苦苦挣扎。这就是为什么我把这本书命名为《盐镇》。

90多岁的陈说话时，一只眼睛会留下浑浊的泪水。有一次，她解释说是因为年轻时被月子禁锢。(照片由受访者提供)

新京报:这里的“盐镇”有点一语双关。如果用味道来形容，读完全书，为什么12个女人曲折的故事留下的不是“苦味”，而是“咸味”？能说说“盐镇”的咸味吗？

易小和:盐味是一切味道的基础，是美味的基础，也意味着一种生活的底色。当然，一方面，四川自古产盐天下，自贡因盐设市，书中的小镇也因盐而设；另一方面，盐的味道实际上是汗水的味道。这里的人们几乎每天都在工作中奋斗，一年365天。盐的味道是汗水的味道，活着似乎是人生唯一的“意义”。小镇的生活充满了裂痕。女人常常在努力止血，男人却在撒盐。

当这样的人生沉浸在一种几乎日常的痛苦中，剩下的不是苦，而是一种自我保护的“不知不觉的痛”，因为如果一直痛下去，还是要活下去。对他们来说，似乎只有那种痛苦才能算是生活的一部分。自贡当地有句谚语，“一盐可使人咸”。

在边缘小镇，

看到个人命运和地方的羁绊。

新京报:“盐镇”的行政名称是仙女镇，是四川自贡下的一个小地方。据说你是从三个备选城镇中选出来的。当时为什么会选择它？

易小和:当时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想找一个乡镇，最好是原住民聚居的乡镇。尽可能的保留当地的特色和属性，并没有成为像丽江这样外地游客比例逐渐上升的地方，在时代的变迁中充分看到人们命运的变化。同时，如果能为新旧交替提供相对充裕的空空间就更好了。

另外两个是牛佛镇和赵华镇，也是“戊戌六君子”之一刘光第的故乡。这两个地方都挺好的，但是相对来说，那两个镇离自贡市区更远，可能会导致受市里“新”东西的影响更小。从这个角度来看，虽然仙女镇也受到了一些旅游的影响，但是当地的居民大部分还是原住民，即使不是世代居住在这里，也是从附近搬过来的。它在整个坐标系中的位置是最合适的，可以让我们更深刻地看到一个人的命运与一个地方的纽带。

仙女镇箭口村。(图片由出版社提供)新京报:你看重这个地方是否有“自贡属性”，可能是因为你出生在那里，更了解它；还是也考虑到语言水平比较方便进入？四川省不同地区的方言差别大吗？

易小和:很多外国人可能不是很了解。自贡可能算是四川省唯一一个主动区分平舌音和舌音的。自贡方言相对来说最接近普通话。很多四川其他地方的人可能会嘲讽自贡人说:“啊，你是(zhí)来的贡品。”其实这个发音是错误的。当地人一听就知道是在调侃。自贡方言中“自贡”的读音与普通话相同。

这些语音和文化上的差异有时相当微妙，只有长时间渗透才能捕捉到那些隐藏的含义。比如镇上的人会把童辉描述成“一个衣服角(读格格)会铲下来的人”，说一个人很冷漠，不想和别人说话，好像路过就能用衣服角铲下来别人。我当初就想，方言里的这些东西一定要写进书里。方言有一种新鲜而强大的生命力，这是普通话语系所没有的。另一方面，作家要想真正在短时间内“融入”乡镇，回到家乡无疑是最方便的。

新京报:小城镇通常是非常亲密的熟人社会。当你以一个“局外人”的身份在小镇生活的时候，适应期，或者说融入期，大概是难忘的吧？和镇上的人相处有没有一个逐渐开放的过程？

易小和:刚来的时候，当务之急自然是先怎么安顿下来。小城的生活和外界确实有相当大的“断裂”，我们印象中这里几乎看不到任何“文化”的痕迹。我曾经在路边遇到一个书摊。我仔细一看，地摊上散落的书还停留在《毛主席语录》和《农民画报》上。你不会因为腋下夹着余秀华的诗集而引起周围人的注意。镇上还有一个阅览室。我已经一年多没见过那里的门打开了。几乎没有电影院等娱乐场所。在为生活奔波之后，当地人唯一的放松方式就是打麻将。

镇上没有书店(可能曾经关过)，也没有图书馆。有几个书摊放着漫画书和实用书。(照片由受访者提供)

作为女性，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，自然会有一种不安全感。我当时住的房子的门，几乎一只手就能推开。不过小城镇的人背景色还是比较简单的。当你慢慢和越来越多的人建立联系，那种陌生感很快就会被熟人社会冲淡，有时候甚至会越界(笑)。王大妈在镇上叫我的时候，几乎每次都是远远地喊一声“咦咦”。一开始，我有点不好意思。我觉得街上的邻居都听到了。这很尴尬，就像被院长叫去谈话一样...后来时间久了，自己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，还是改不了。

说到和镇上的人相处，那天签约仪式结束后，有个读者一直在外面追我，问我怎么让镇上的这些女人对我敞开心扉的。当时我还挺好奇的，这位读者好像对这个问题有很强的执念。说实话，我以前是做体育新闻的，那个领域的采访资源非常稀缺。许多媒体都在争夺独家报道权。是因为体育明星不愿意接受采访吗？实际上，不完全是。很多从小沉浸在高强度体能训练中的人，都不太善于表达自己。几句话后，他们以一句“你能写出来”结束，所以他们需要体育记者来激起他们的表达欲。也许那段经历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锻炼？(笑声)

其实这些小镇的女人很少遇到愿意听她们讲故事的人。当你真诚地接近另一个人时，很少有人会拒绝别人的好意。我发现有些看起来不太在乎别人命运的人，不知不觉陷入了一种想象中的困境，要么担心自己承担不了，要么担心自己走不进去。

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“盐镇”新京报:不同于近年来许多虚构的关于女性的作品中所描绘的女性友情，当我们进入四川小镇十几个女性的现实生活中，这种女性友情似乎“缺席”了。隔代之间，婆婆会劝说家暴的冠花容忍；同代人中，王大妈的好朋友王大娃会把房子提前租下，然后提高租金再租给王大妈；镇上的女人一旦选择离婚，就会在其他法官面前被镇上其他女人的唾沫淹死。如何理解他们之间的这种复杂关系？是什么让他们成为彼此的孤岛？

易小荷:坦率地说，我观察到，除了单纯和善良，小城镇的女性之间确实存在一种原始的相互伤害，但重要的是，不应该指责女性是底层这种相互伤害的第一责任人。他们被蔓延在小城镇的父权文化结构所困。最后把矛头指向女性，认为女性是女性的敌人。你看，王大妈老公出轨后，对方说“你老公是梯子上来找我的，不是我。”但王大妈还是会上门打她，逼她写保证书，而男方在这个过程中是“隐形”的。

还有一个现象。被困在这种结构中的小镇女性甚至可能被异化为父权制的帮凶，最终抹去自己的女性身份。比如，在与童辉的同性关系中，李红梅越来越像他后期的大多数小城“丈夫”。回家后，他等童辉做饭，不累才会提出承担一些家务，甚至当众辱骂童辉。而这些和他们的本性善良与否关系不大。帮助的前提是不是需要先独立，否则从每个人身上往下看都是深渊的时候，哪里有能力去“帮助”别人？

人性本身就相当复杂，尤其是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生活负担。但是你仔细想想，你会发现女人之间也有那么简单的联系。我记得有一天，梅清的母亲在半夜患了糖尿病。是黄的母亲一步一步把她抱到了卫生院。是不是很不可思议？男人扛不动(梅清爸爸腰不好)，女人扛得动。那里的很多女人都有这样的力量。

走在镇上，随处可见负重前行的女性。(照片由受访者提供)

新京报:总的来说，盐镇女性的故事丰富了我们对边缘小镇女性的想象。虽然她们缺乏更鲜明的女性意识，但在与生活的具体苦难的斗争中，她们表现出了更朴素的自我觉醒。无论是执着于去更大世界的梁晓晴，还是没听说过李银河、没看过断背山的李红梅，她依然敢于回应自己内心的强烈感受。似乎“新”和“旧”经常同时出现在他们身上。这些“新”“旧”在你和他们的接触中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？

易小和:很触动我的是，小镇环境本身的惯性竟然这么强。再来说一个例子。在这几十个女人中，詹已经成功地“逃跑”了。她去上海一家火锅店打工，从服务员一路做领班，后来做了分店经理，管理二三十个人，但一旦回到镇上，婆婆就会说:“你整天化着浓妆干什么？你男人不在家？”她会屈服于这个声音，她好不容易成长起来的“新”的部分，很快就会被掐灭。她很快就会彻底改变着装，让自己尽可能符合典型的“小镇女人”形象。梁小青也是如此。她实际上有能力离开小镇，但她仍然被困在那里。她说她会保护妈妈，但对她来说，“带妈妈出城”还没有成为选项之一，可能没那么容易。都挺矛盾的。

在古镇主街的一家店铺里，一位老人带着几个孩子，他们的父母大多外出打工，乡镇里有很多这样的“留守儿童”。(照片由受访者提供)

有一次，不记得是谁说小晴特别羡慕你的自由——我猜，大概有一些自由是她们不需要做家务，不需要伺候公婆，不需要赚钱，不需要照顾家人，更重要的是，她们不会因为上述被贴上“懒女人”的标签，被口水淹没。另一方面，其实直到最近几年，我才从心底里觉得，婚姻不是女人的必要选项。虽然我在几年前就有这样的想法，但每次回到家或收到母亲的问候时，还是会被一遍又一遍地问起我的“结婚计划”。潜移默化中的自主性部分不够清晰。

新京报:换个角度看，这些不仅仅是他们的故事，也是“我们”的故事。我们每个人都有新的和旧的部分，或者换句话说，每个人都面临着自己的“盐镇”，一次又一次地逃离它，又一次又一次地被拉回来。

易小和:对，关键是我们能不能至少保留一种向内的“自觉”意识。意识到自己那些“旧”的部分并不容易。

新京报:小城镇的男人呢？镇上发生的事在他们的意识中是如何解读的？

易小和:我也和镇上的一些本地男人有过一年多的接触。当地没有滴滴，需要联系所谓的“黑车司机”，也就是镇上的人所说的“野猪”。这些多是男人，会振振有词地讲很多镇上的所谓“规矩”。有一次，司机意味深长地说:“在我们那里，我儿子特别重要。我随便举个例子。”他说岳父只有一个女儿，今年他去世后，村里人都没来帮忙。当地的习俗是，如果一个家庭中有人去世，同大队的人会自发去他家帮忙，自发形成了所谓的“坝宴”。“你们几个为什么不来我岳父家帮忙，还不是因为没有儿子？家里没有儿子，人家会以为你养不起，白帮你。”很多时候你会惊叹，有些人的观念今天还是这样。

当他们看到它们时，

新京报:在这本书之前，你被称为体育媒体人。你曾多次参与CBA和NBA篮球赛事的相关报道，被外界称为“体坛最有才华的女记者”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敏感，这个标签给人的感觉其实有些复杂。我很好奇，你觉得这个标签怎么样？

易小和:那些年我在体坛的时候，几乎是这个领域最优秀的记者之一，也确实面对过这样的声音。当然，我无法改变外界给我贴上的标签，但我会觉得不舒服。为什么我一定要强调“女记者”？似乎没有人会在介绍一个优秀的男记者时刻意突出这是一个“男记者”。没有必要回避这些。在体育界，对女性的歧视根深蒂固。早些年，甚至在足球比赛前，都不允许女记者上车采访，导致球队输球。

还是来自电影聚焦。

记得又是一年，我跟着国家队去欧洲面试。那段时间，他们奔波于各种热身赛，为即将到来的世锦赛做准备。由于记者的职业习惯，我需要通过大量的观察来拼凑一个比较完整的故事，经常要跟着大巴车去采访。有一次到了活动现场，领队对我说:“小何，你回去的时候不要跟车走，因为你是女的，很不方便。在这辆车上我们都是男人。”那时候我还小，不知道怎么处理和争辩。也是第一次去欧洲采访，对路况不熟悉。另外，活动现场位置偏僻，地点不在村前，也不在店里。那一年没有优步，没有地铁，没有公交，很难找到其他交通方式，但是领队从来没有考虑过，“她怎么回去？”

可想而知，我当时几乎挤到了这个领域的头把交椅，却不可避免地受到这样的待遇，只因为我是女的。我突然很好奇。通过我们的聊天，你对我的印象如何？

新京报:无论是你之前采访体育明星的经历，还是你对小镇生活的观察，都给人一种充满活力和乐趣的感觉。

易小和:这个也很有意思。我发现我经常得到女性类似的评价，“你很有趣”或者“很幽默”。女人似乎对对方真实的东西更敏感，她们更容易看到对方。但是有一天，我突然意识到，除了一个外国记者在美国采访时形容我“滑稽”之外，很少有男人觉得我“幽默”。那时候我还很小，不太能感受到“搞笑”是什么意思。我甚至觉得有点被冒犯了。我说“我很有趣”了吗？后来和另一个朋友聊起这个话题。他说“搞笑”其实是很少见的声音。大部分男人首先更注重外在的东西，“滑稽”的另一层意思是“这个人很有趣”。传统意义上，男人一般不习惯这样去解读一个女人。

女性与权力，作者玛丽·比尔德，刘一译，后郎|天津人民出版社，2019年2月。

新京报:你提到了这种女性之间的“相见”。事实上，近年来，中国涌现出许多由女性作家撰写的关于女性生活经历的非虚构作品。“相见恨晚”几乎成了共同的轮廓。基于这些作品，女性故事主角、作家和读者在女性精神的底层探索一种共鸣，这种共鸣似乎在女性中更占主导地位。如何看待这种现象？

易小和:目前实际上是缺乏女性视角来写女性自己的作品。我并不是想挑起两性之间的对抗，而是希望从应该存在的不同角度提供更多的观察。你以为男人真的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占据了男性资源的优势吗？几天前，梁文道发布了一个短视频，他在视频中表示，这些年来，他已经深深意识到作为一个男人的所有优势。我注意到，如果他的脱口秀有女嘉宾，下面的评论大多是关于这个女人的长相，不太注意她说了什么。一旦当天的女嘉宾给出了比较投机的观点，评论区就会有声音说“这个人怎么这么有攻击性？”但如果是男嘉宾，他面对的环境就宽容多了。

另一方面，这两年，我们也确实看到了越来越多不同视角的作品。背后折射出的是一种难得的属于女性觉醒的意识。